第45章 千方百计要接近的人
那个封岑千方百计要接近的人是谁,王海不知道,只是等封岑在京平渐渐站稳了脚跟,他受不了自己媳妇的“催催催”,便从京平回到了锦州。
可黑老大到哪都是黑老大,回到锦州没多久,他又干回了老本行,手下好些兄弟,干的是酒吧和放贷。
和别的高利贷不同的是,王海为了生孩子要积德,所以除了利息超过法律保护的合法利息外,要债的手段堪称温和,也没有砍头息什么的鬼花样,要不回来也是作罢,绝不逼人上绝路。
他回来的第二年,封岑也回来,王海早就知道这消息,还恨恨得骂了一句:小兔崽子,竟然辍学!
可也从不去找这个让他气的牙痒痒的小兔崽子。
哎,没有办法,小兔崽子已成了封老板,背后的人更是让他也摸不清看不透,他不敢轻举妄动,怕给封岑带去麻烦。
于是,一边暗地观察看着封岑越做越大,王海就和媳妇在生孩子这条路上一路狂奔,等到封岑已是江湖上人人都要恭维一句的“封老板”时,王海也彻底放弃了造娃之旅,他安慰媳妇:“咱不弄了,太伤身体了。不搞了,不搞了,我看丁克就很好。”
得亏这么老旧的一个人也学会这么新潮的名词。
难以怀孕的是他娶的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媳妇,俩人认识的时间太晚,而王海不想再在医院浪费余下的人生。
闲下来之后,他媳妇就带起了孩子的古筝,而王海又恢复了原来的日常,悄悄地关注封岑,想着万一有搭把手的时候不至于让这小崽子孤独一人面对,可他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,从封岑回到锦州后,他像是变了一个人,没有了年轻人的莽撞和天真,他圆滑的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。
王海想着,或许俩人不会再有联系之时,便接到了封岑的电话。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喊他:“海哥,要麻烦你了。”
就是这句话,王海心中便翻涌起了一阵子酸楚劲,他是真从封岑身上感受到了做父亲的矛盾,看着孩子出息他害怕有危险,孩子打电话求帮忙他心中心疼的同时,却还有些暗爽,你看,就算你多大能耐,还是有需要老子来帮忙的地方。
看着封岑现在摘了帽子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得嗑瓜子,王海心中有些暖,只是一向习惯少言寡语的他还是不自在得咳嗽几声,清了清嗓子才说道:“有事就说,你海哥还有些能力。”
封岑看向王海,还是记忆中的样子,唯有头发上长出了几根白发,却丝毫不影响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,和那眼眸中藏着的些许难以言语的情绪。
“海哥.....”
“嗯?”
封岑笑了,“没事,就是来看看你。”
王海一瞧这话,刚刚面带的春风就陡然不见,板正了脸,看上去有些凶,“你这什么意思?觉得我老了,帮不上忙了?”
封岑连忙说:“不是,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有嫂子。”
在见到王海之后,那些年的事情便像是电影在脑海中来回播放,那个时候,他爸刚死,债主就上门,封岑和他的妈妈被赶出了原来的家,只能躲到了老房子中,没过多久,他妈妈就疯了。
为了躲避高利贷,封岑只能带着他妈妈连夜逃到了京平,用身上仅有的钱交了一个地下室的房租,白天的时候只能把精神恍惚的母亲关在房间里,再出门打工。
半大的小伙当过服务员、也上工地背过砖,短短一个月,那个曾经衣着干净皮肤白皙的校草就再也不见了,封岑更瘦了,却瘦得一身腱子肉,穿着宽大的T恤,头发长的会遮住眼睛,被日头爆嗮的皮肤变得黝黑和粗糙,完完全全褪去了学生的模样,抱着饭和工友蹲在路边时,就像是一个小工,谁能想着他还是省高考理科状元。
京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压在地下室的编织袋里,可封岑很清楚,他没有钱去读书,也没有时间去读书,他急切的要去改变现如今的窘境,给他母亲一个好的环境,他还要报仇,所以他不能这就要自暴自弃。
封岑的脑子并不笨,所以他攒了一些钱,就跑去做了废金属回收冶炼,他本身化学极好,心里很清楚像他这种不正规的废金属回收冶炼带着极大的辐射,还容易污染环境,所以他并不想真正为钱变成没有任何底线的人,他拿着钱模拟了那个时候的冶炼模式,主要实验目的是减少毒烟的产生。
或许还真是他天赋如此,实验了好多次让他搞出来,因为能减少烟量排放,许多非法生产的窝点为了加大隐蔽力度,都有兴趣购买,靠着卖配方,他赚了一笔钱,只是这种灰色行业难免惹人灼眼,最后惹了一群人想独吞这配方,被人拿着成人小臂粗的钢管堵在胡同里时,封岑头一次感觉到了愤恨。
他恨这世界,恨这不公的命运,恨作恶之人能安然无恙,恨无辜之人却饱受欺辱。
鲜血从他的额头上的伤口涌出,滑过眼睑残留在他长而翘的睫毛之上,他本就长得好看,红色的血痕、狠绝的目光、瘦得更为分明的轮廓,就像是一副颓败的画作。
在封岑决心要和他们拼命的时候,王海正吃完饭遛弯着,便迎头撞上,他本不愿管闲事,只是间隙中看见那被围攻的少年的眼眸,竟然难得动了恻隐之心。
似乎从俩人第一次碰面以来,王海就自觉地充当了保护者的位子。封岑跟在他身后,跟着那帮兄弟一起喊他哥。
而现在,封岑听到外面略带缥缈的古筝乐曲,看着早就剥离了凶狠的王海,他不想再让这个一路保护自己宛若父亲的男人,再陷入危险之中。
任何事情都带着危险,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。
王海混社会这么久,一下就看出了封岑的想法,他有些欣慰,面上却仍是半骂着:“你这小兔崽子!我是老得要死了还是已经死了进棺材了,要你来看看我,废话别说,说正事。”王海瞪了封岑一眼,“不说正事,我和你没得关系,这辈子都是。”
封岑没说话,也没有再笑,那种和善的伪装在这个老大哥面前一文不是。
他沉默了许久,然后点了点头,“海哥,帮我绑两个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