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楠一个猝不及防，就感觉自己的鼻尖撞到封岑坚硬的胸肌，一股男士凌冽的香水味道一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，在这一瞬间，她晃神了，她没有听到封岑和迎头撞上的金坤说了什么，就如同提线木偶一样，被封岑半搂着半架着走了出去。

时隔多年，学长身上的味道，原来都变了。

似乎，在那如同潮涌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回忆中，那个少年被阳光晒得干干净净的校服上，还勾结着他常用的那一款洗发水的香味。

可现在，她只闻到一股淡淡的冷冷的男人的味道，原来，就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细节，都在那么明显地告诉自己，那个少年，早已改变。

可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？如果时间真的具有如此之大的魔力，把每个人都变得那么面目全非，那她那些年苦苦追寻的到底是什么呢？

只是一个女生少女时期最奇幻的梦，还是一个已经消失在过去只存在记忆中的那份无法言说的欢喜？如果岁月真的这般无情，为何还要在这个茫茫人海，偌大的城市中，让俩人再次相遇？

自己，到底在求什么呢？

郁楠迷茫了，等她微微回过神来，她已经坐在了封岑的车副驾驶上，这车看着就贵，她面无表情地扣上安全带。

“送你回家，你家地址？”封岑问。

郁楠看着后视镜中随之就跟上的一辆黑色轿车，她开了车窗，让夜风往里灌，任由它们吹起她的短发，一遍又一遍，却没有回答。

封岑极为敏锐地感知到了小怂包情绪的变化，他抿着唇也不再问，只是脚微踩油门，十字路口拐了一个个弯，往另一方向开去。似乎只有他想甩开的车，就从没有失手过。

郁楠用手撑着下巴，望着城市上空熏粉色的天空发呆，这霓虹把夜色都染上了别的颜色。

等车速慢慢降下来，那川流不息的车流早被甩在了耳后，这条马路的外面，那被栅栏拦起的大片海滩在夜空下也寂静无比。

郁楠愣了愣，“干嘛来这里？”语气中，有着一丝强硬的不悦。

这下换封岑愣了愣，他想过郁楠会有一千种反应，也想不到这个以前半点情绪都不敢宣泄的小怂包，竟然也学会直白的表现不满。

不过他看穿了郁楠那被冒犯的不适感，只是潇洒地开门下车，“怎么？你这还没证据，证明我是个坏蛋呢，就已经不允许我来这了吗？”

如果说那一栋古旧的小楼是曾经封岑的秘密基地，那这一小片连着海的沙滩就是封岑和郁楠俩人缔造的秘密基地。

任何时候，只要其中一个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，大多数也都是郁楠，毕竟这个小怂包，从来都是委屈自己，心里的不开心都不敢说。

有这种情况之下，封岑这个大学霸，就会悄悄翘课，连拉带拽地拉着郁楠来这里。

当时，两个人会骑着单车一前一后，就是沿着这条马路追逐着彼此，加快速度，风就会卷起校服外套的一角，还会把封岑爽朗的笑声吹到很远很远。

偶尔，要是周末，他们也会坐上5路的公交车，公交车停停走走，晃晃悠悠，阳光会从那高高的车窗外投射进来，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一块阴影，那是他高挺的鼻梁和小扇子一样卷长的睫毛。

现在，想起这些都感觉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，都像是泛黄的纸张上那已经腐朽的字迹。

就像是恍如一梦，全都是自己臆想的东西。

郁楠看着封岑，突然，就觉得自己眼眶发干，她像是在这么一个瞬间，真切地明白，光阴已经在俩人之间画下了深深的隔阂，那是一道闭眼可见睁眼却不想见的深渊，“学长，你的秘密基地已经拆掉了，盖了一个公园，里面还有一个小型的游乐场，一到周末，很热闹了。”

“我知道，很久之前就拆掉了。”封岑转身看向那片海滩和黑黝黝的大海，“可这里，不是都没变吗。”

说这话的时候，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，像是这话有了自我意思，迫不及待地从喉咙中吞吐出来，而他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执行者只是轻轻地把这话从口中说出。

话说出口的下一秒，他便快步走向一个方向，那个方向的栅栏有一小块的破损，曾经他们都是从那一小块破碎中钻了过去。

“小怂包！”黑夜中，远远地，封岑的声音透着一种莫名的开心，恍惚间，仿佛就是那个少年在呼喊着自己。

“小怂包！”封岑又喊了一句，“快来！这么多年了，这还没补回去！”

这么多年，那块破损的栅栏还像是回忆中那样，缺了一大块的木板，在杂草横生的遮盖中，空出了可容一个人的通过的大小。

还真的，一模一样。

封岑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孩子气的笑容，郁楠站在他身后，却冷不丁泼了一盆冷水，“学长，别看了，你钻不过去。”

高中时期，那样清瘦的少年，也是勉勉强强才把自己挤了过去，现在，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子，再想从这个秘密通道中钻过去，却已经不可能了。

“我试试。”

封岑不知从哪里来的执念，解开衬衫的袖口，拉了拉裤子，微微弯下身子，侧着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往那里挪，像是一只可爱的大企鹅摇摇摆摆的。

郁楠被逗乐了，她嘴角抿起一个微笑，两个浅浅的小小的梨涡就出现了，竟是这般甜。

勉勉强强，封岑先往里跨进了他的大长腿和一只左手，左手往上扶住那栅栏的里边，特别勉勉强强地把身子穿了过去，身子进去后，顺带着头就闪了过去，头发蹭着栅栏而过，带上了年久结起的蜘蛛网。

站定后，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尘，却没注意到头上的蜘蛛网，顶着白白的一层，他隔着栏杆就看见郁楠那浅浅的笑容。

郁楠其实很好看，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，少女时期，脸肥嘟嘟把五官淹没了，笑起来时也能让封岑像是吃了一大勺的白糖。

此时此刻，已经褪去胖嘟嘟的脸上，那两个浅浅的梨涡也很是明显，嘴角的笑意带着眼角微微弯，那轻巧的卧蚕就微微凸起，便很是元气可爱。

海风吹动着大海，卷挟着咸咸的味道和涛涛的浪声，敲击着封岑的背。

记忆中的小怂包，带着五分女人的性感，和些许的冷清、清甜，挟持了封岑的目光了。

就是这么一瞬间，封岑心中“咯噔”一下，他突然意识到，记忆中那个爱哭胆小怯懦的少女，早已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，成长为一个足够吸引男人的女人，成长为一个足够与自己比肩的女人。

她不再是小怂包，也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，她更强大，更从容，都比当时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的那个小怂包好太多，可为什么，他还是那么想那个突然闯进自己世界的小怂包呢......

封岑叹了口气，他抬手按住被海风吹乱的头发，今天自己是迷了什么心窍，怎么会脑子发热，带她来这里，不是早就计划好了，两个人没什么纠葛才是最好的嘛。

心中烦躁，他就习惯性地想去摸烟盒，却看到了从头上摸下来的蜘蛛网，微微一愣，郁楠已经轻轻松松地钻了进来，披着他的西装外套，却赤着两条大白腿向海边跑去，随着海风，这个一向已经习惯沉默的女人，放声大喊。

“封岑！你混蛋！”

“你凭什么不告而别！”

“你知不知道，我找了你多久！”